夜盲症
K赫
无可上升
引子
“你有病啊！”
千智赫迎面撞上了一堵墙。然后那堵墙后退了一小步，站直了身子推了千智赫一把。
千智赫踉跄了两下。然后摸着旁边的树干站稳。
怎么说呢，千智赫是真的有病。
他有夜盲症。一到黑的地方就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条巷子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不知怎么今天路灯坏了，千智赫没办法，准备摸着砖头走过去，然而刚进巷子没多久就撞上了一个人。
好像是一群人。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看清路。”千智赫小心翼翼地道歉。
“说句不好意思就完了？你撞的可是我们老大！”黑暗里有个声音突兀地冒了出来。语气很不友好。
“我很抱歉。”千智赫摸着后面的树干慢慢地往后挪了两步，声音也慢慢地镇定下来。“说你们想怎么样。”
黑暗里好像小小地骚动了一下，然后另外一个很尖细的声音说，“哟，这小子胆子还挺大。哥几个还能怎么样，不过是最近口袋变浅了，想弄几个钱买点烟抽抽。”
千智赫心里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一群流氓。不过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大不了给点钱。他靠着树干站着，一只手不慌不忙地准备伸进口袋里。
“喂！大晚上欺负一个小孩儿有意思吗？”另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大约是在千智赫的左手方向。是个很不同的声音，声线低沉迂回，却藏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强硬。
“谁TM的多管闲事……”话还没说完，人群骚动的更厉害了。
“是，是K……”
“嘘……”那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温柔地打断了前面那句断断续续的声音。
“知道是谁就赶紧滚。”
黑暗里骚动了好一阵，千智赫只听见凌乱又匆忙的脚步声从自己面前慢慢延伸到巷子的那头。然后周围开始慢慢安静下来。一丝风声也没有。
千智赫把手从口袋抽出来，靠着树干慢慢摸索着墙壁的位置。然后小心地向前挪动。
“喂！我救了你诶，不应该说一句谢谢吗？”
千智赫愣了愣，手仍然停在墙壁上。“刚刚没了声音，我以为你走了。”他顿了顿，声音变回镇静，“非常感谢你救了我。”
“啧……我怎么觉得你这谢谢说的一点都不真心呢。”男生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戏谑。
“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应付得了。”千智赫继续摸着墙壁，一点一点前进。
“怎么应付？像刚刚那样掏钱？”男生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近，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慢慢把千智赫包裹住。千智赫感觉到了那人的走近，心里莫名变得紧张。“你难道不知道给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么？”
男生湿润的温暖的气息喷洒在千智赫耳边的时候千智赫才回过神来。
“请你离我远一点。这样我很不舒服。”千智赫努力抑制住声音里的慌张。
“哦。好。”男生顺从地退后了两步。
“你是盲人么？”男生看着千智赫慢慢摸索着墙壁，嘴里吐出一句。
“那你爸妈心也真大，大晚上也敢把你一个人放出来。”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男生凑了过来，握住千智赫的手。
千智赫感觉自己心跳好像漏了一拍。连忙把手抽出来。
“我不是瞎子。我是夜盲。走出这条巷子我就看得见了。”
“那我就送你出这条巷子。”男生继续握住千智赫的手。“别挣扎了，帮个忙还拒绝啊。”
千智赫下意识地往男生那边看了过去。依旧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他好像感觉到那个男生也在看着他，看得他脸颊发烫，便急忙把头别了回来。说话的语气还是淡淡的。“那走吧。”也没挣开男生的手。
男生走的很慢，很稳。他的手很大，指尖有一些粗糙的茧。手心却是很柔软，不同于墙壁的冰冷坚硬，温热的触感慢慢地包围上来，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夜里很静，巷子里好像也没有别人。只听见地上石子窸窸窣窣滚动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的低沉的声音缓缓地从指尖飘进来。
“千羽。”千智赫跟着往前走，说话的口气很平静。“你呢？”
“我啊，我叫王源啊。”男生牵着千智赫的手，语气染上了一丝欢乐的气味。他扭头看了一眼千智赫，顺便握紧了千智赫的手。千智赫神情还是很安静。
千智赫大概是没有看到男生眼睛里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有微弱的灯光一缕一缕地从巷子口飘进来。夹杂着些许微风，卷了一些树叶和月光的味道。
“我快到了。”
“嗯。那我就送到这里啦！”
“谢谢你啊王源。”千智赫试着望向男生的脸，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其他还是看不清。
“噗……”男生笑了一下，然后定了定。“没事。认识你很高兴，千羽。”
千智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了。书包一放下直接向后倒进大床里。
呼。
他现在应该也已经到家了吧。
梦里有好些星星浮动，一闪一闪的，周围氤氲着深蓝色的雾气，有一两颗星子偶尔俏皮地跑过来又跑过去，隐隐约约地，像一片萤火虫的海洋，好像隔的很近又好像离的很远，好像触手可得又好像渺无踪影。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