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又

宇文视角

我始终相信 哪天 你会听见 诚实的声音

我知道爱并不是 谁能取代谁

可是我 想帮你捡起 无谓的心碎

 

“喂，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啊？”

“宇文，男，15岁，高一401班。所以你能别再跟着我了吗？”

 

我还是很清楚的记得我第一次和马思远说话的情景。

那是星期一下午，阳光很好。我打完篮球从场上下来。穿的T恤已经汗透了，头发也结成了一条条的，顺着额头滴下汗水。我使劲地甩甩头，顺势把前面汗湿的刘海撩上去。

然后抬头就看到他举着一瓶水脸涨成猪肝色站在我面前。

 

第二次看见他是在校队训练。队长说今天队伍里有一个新人要加进来。

当时我和Karry是校队高一里面的主力。大家都是经过一轮一轮面试模拟赛比赛层层筛选进来的。对于空降党的态度虽然不言明，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一个态度。

 

不待见。

 

他是副队领进来的。穿着黑色卫衣黑色裤子。眼睛亮晶晶的。笑眯眯地看着大家说大家好我叫马思远请多多指教。

队长让他跟队里几个3V3，副队过来让他挑两个队友时他瞥了我一眼。然后我就起身说队长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我坐在看台上看着他们打模拟赛。他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弱。但是实力一般，很一般。比赛打完我去给Karry送水，看到他站在那弯着腰，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顺手也捎了一瓶水给他。

Karry像往常一样笑着过来用拳头顶了我一下，说声谢啦就走了。我正准备把另一瓶水递给那个大喘气的家伙，然后他突然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嘴角要咧到耳朵上去了。

 

“嘿，你是来给我送水吗？”

“嗯。”

“我刚刚打的怎么样？”

我无视他发着光的眼睛，转身就走。

“诶给点意见不行啊！”他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我站定，面带微笑。“还行。”其实是真不想打击你。

然后他秒变兴奋脸，“嘿嘿嘿那以后一起打篮球哈！”

我笑了两下。心里说我不和菜鸟打篮球。

 

马思远球技很一般，性格倒是很好，很讲义气。因此人缘也不错。队里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接纳了他。这倒否定了我最初的猜想。

我和Karry是发小。两个人性格爱好都差不多。平时对不熟的人话都不多。马思远对于我们俩而言就是一个奇葩的存在。他好像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总是缠在周围叽叽喳喳，然后眨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自顾自地笑个不停。

我们仨慢慢地也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小团体。Karry有时候会跟着马思远胡闹，或者附和他一下。我很多时候都只是坐在旁边看着他们，时不时笑一笑。

一直到一年后。

一个人的出现。

 

校队招新快要结束。我们几个也拾掇拾掇准备走了。然后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冒冒失失地跑了过来，脸红红的。问现在还可不可以报名。

Karry没说话。我看了一眼手表，“同学，麻烦有点时间观念好吗？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了。校队不欢迎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那个男生低着头，看起来很懊丧。马思远走了过去，拉着他的手。

“没事儿！你别听他瞎说！还没到时间呢！你过来填一张报名表然后明天上午九点到体育馆北门这边参加面试。”马思远微笑着看着那个男生。然后男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我和Karry一眼，马思远拿起一张表就塞到他手里。

他伏在桌子上填表。我瞧了他一眼，字倒是写的挺好看。

千，智，赫。

 

第二天他过来面试。照例组队打模拟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站在原地低下头。

马思远在一边撺掇我过去组队，我瞥了他一眼。“我不跟菜鸟打。”然后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起身拉着另一个队友走向了千智赫。

起初我以为千智赫会是马思远一样的菜鸟。后来我发现低估他了。他整个身板看起来瘦小，耐力却很好，爆发力也很强。组队来说他所在的队伍并不占优势，但他好像可以很快摸清楚队友的特点，配合打的极为完美。

比赛打完Karry过来跟我说话。他坐在一边擦着汗，然后转过头看着马思远和千智赫。

“这小子不错。简直出乎我意料啊。”

“确实还不错。”我如实说道。

然后我看见马思远拿着一瓶水递给千智赫，一手揽过他的肩膀跟着他说说笑笑往外走。千智赫看着马思远也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我坐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心底突然地烧起一股无名之火。

空旷的体育馆里风呼呼地从门口吹进来。只剩下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拧的嘎吱作响。

 

从那天起我就莫名地看千智赫不顺眼。哪都不顺眼。

连Karry都看出来了。他打趣我说那小孩哪里得罪你了。

他说的时候我正以副队的身份责令他加跑50个往返跑。

我看着Karry的眼睛说没有啊。其实也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就是不喜欢千智赫。

 

Karry对于陌生人一直是冷冷的。而我的态度又摆在那里，队里其他的人也就越发抵触千智赫了。除了一个人。

马思远没有像大家一样抵触他。相反，我越是欺负他，他对待千智赫越好。拉着他一起吃饭给他送水带他训练。

他越是对千智赫好我就越生气。我越生气就越欺负千智赫。我越欺负千智赫他就越发对千智赫好。

 

马思远正兴冲冲地拿着一袋冰饮过来说请大家喝东西。然后一转眼就看到累的浑身是汗的千智赫。他把袋子扔给大伙就径直向千智赫走过去。

“智赫你别跑了。”马思远拉住千智赫。

“马班长，我没事。副队说了这是训练我的耐力。”千智赫虽然停在原地，身体还是维持跑动的姿势。

“什么耐力！你耐力比我都好多了！宇文就是故意欺负你！”马思远说着说着就生气了，拉着千智赫不让动。

“你不要影响新人训练好吗？”我跑过去，一把拽住马思远。

“你，继续训练。”我手一指千智赫，另一只手拖着马思远就往外走。

 

“宇文你放开我！”马思远拼命甩着我的手，整个脸都涨的通红。

我把他手一甩，“马思远你要干嘛？”

“应该是我问你要干嘛吧！”马思远瞪着眼睛看着我。他是真的生气了。

“你干嘛对他那么好！”我有些愤怒。愤怒的原因是他竟然为了一个陌生人跟我生气。

“就是看不惯你们欺负新人！”马思远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就这么简单？

我回头看看体育馆。Karry坐在看台上喝水，千智赫还在卖力地往返跑。

 

千智赫是个很安静的人。他不经常跟我们几个一起自习。一来他小一届，学习的内容平时和我们讨论不多。而来我们很是闹腾，一进自习室就闹的乌烟瘴气。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去哪自习了。反正自习室没见过，图书馆也没有。

 

周五放学，我们几个约了去Karry家玩。马思远看了一眼孤零零站在后面的千智赫，提议说带千智赫一起过去。我没说话，Karry也没反对。

Karry一个人住在外面。我偶尔会过去找他。他家不大，不过对于几个小孩儿来说足够了。

马思远提议说让Karry做饭。然后我也跟着起哄。Karry瞪了我一眼。我嬉皮笑脸地看了回去。反正我从来没见Karry做过饭。

Karry不耐烦地起身去厨房。我看见千智赫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Karry，脸上陷下去两个深深的梨涡。

Karry一个人在厨房里张罗，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我和马思远忍住不笑，倒是千智赫时不时紧张地往里探一眼。

过了一会儿，千智赫像跟弹簧一样猛地站起来，“糟糕！”然后转身就往厨房飞奔。我跟马思远还在原地纳闷。然后就闻到厨房里传来一丝烧糊的味道。

“不就是烧糊了嘛！多大点事……”我正准备嘲笑千智赫，话还没说完，千智赫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着急地说，“宇文学长，马班长，快帮忙救火啊！”

 

四个人收拾完焦黑的厨房。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然后马思远的肚子响了一下。瞬间吸引所有人注意力。

“那啥，我也饿了。我们还是叫外卖吧。”我忍住笑出来的冲动，率先开了腔。

马思远在一边投来感谢的目光。

“外卖不太卫生，我们还是自己做吧。还有好些菜在厨房里呢。不吃浪费了。”千智赫嘟囔着。

“我去你还想让Karry再烧一次厨房？”我没好气地看着千智赫。顺便挨了Karry一记眼刀。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千智赫急忙摆摆手。

“我是说我来做。”再次瞬间吸引所有人注意力。

“我去下个面条，很快就好。”说完他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去了厨房。

留下三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厨房里传来香味的时候三个人才结束神游。

马思远早就饿了，一蹦一跳地进厨房，揽着千智赫的肩膀。“小千千你好厉害啊。你居然还会做饭诶！”千智赫腼腆地笑笑，把面端出来。

四个人守着桌子大快朵颐。马思远发出一声响亮的饱嗝。

“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特别能做饭的女朋友！”

 

千智赫准备起身收拾东西，却被Karry一把拦下。Karry笑了笑，站起来摸了摸千智赫的头，“客人好好坐着。主人去洗碗。”

马思远在一边起哄闹腾，我瞥了一眼千智赫，那家伙跟个姑娘一样，居然满脸羞的通红。

 

吃饱喝足，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实在无聊的很。马思远在一旁瞅了瞅我，然后提议说大家来玩游戏。

“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马思远故作神秘地说。

 

男孩子之间的真心话大冒险无非就那么几个问题。我和Karry之间是没什么秘密的。至于千智赫我不了解，也不想去问。

所以轮到我的时候我选择了马思远。马思远依旧眨着闪闪的眼睛看着我。他的眸子里漂浮了很多星星，也像他一样地眨着眼睛。

我突然感觉我面前的马思远好像有几千几万个问题。而我陷入了这几千几万之中。

“宇文你有什么要问的啊。”他看着我，笑眯眯的。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他一笑我倒好像慌了神。明明我是提问者。却好像比谁都紧张。

 

“我想问你。你……”我假装镇定。

马思远的眼神越发期待了。而我越发慌张。

 

“你平时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就问这个？”马思远反问了一句，眼神里的星星黯淡了一些。“薯片。”

“哦。”我继续转动酒瓶。酒瓶指向了千智赫。

千智赫小心翼翼地拿起酒瓶，“我选Karry学长。”

Karry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智赫想问什么？”

千智赫直直地看着Karry，眼神出奇地安静。

“学长有喜欢的人吗？”

我和马思远几乎同时惊的一回头。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Karry却是在迟疑两秒钟后，笑了出来。

“有。”

 

后来我有偷偷地问过Karry他喜欢谁。Karry说他不知道。

他很认真地说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人每天都会在图书馆的小阁楼自习，安静地看书。

“我那天看到他的背影。他就坐在那里，有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突然一下好像周围都安静下来了。我只听见我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Karry说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种我从没见过的颜色。两颗虎牙明晃晃地晾在外面。

 

高三的时候学习很紧。别说很少见到千智赫，我和Karry也很少见到。倒是马思远，仍旧像以前一样每天乐此不疲地来找我。然后塞一把HelloKitty的糖果给我，或者在我桌子上放一盒牛奶。

我嘴上有时候会说他几句，但是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上半年的时候学校里承办了全市中学生篮球比赛。本来是不考虑高三学生的，后来校方大概是意识到校队主力有一半都集中在高三。也就同意高三生参赛了。我们得知这个消息当然是很开心的。毕竟也算是课余的一次消遣了。

那阵子训练很是紧张。一来时间紧迫，可利用时间不多。二来学校作为承办方，也想保住第一的宝座。教练平时给的力度就更大了。

那段时间我和马思远有过小小的争吵。原因是我发现马思远给我的糖来自Karry。

我每天都很心不在焉，练球的时候偶尔会瞄一眼马思远，他整个人也很低气压。但是从来都不看我。

“小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推到一边了。我摔在地上，手臂磕着地板，有些许擦伤。马思远着急地过来扶住我，问我怎么样。然后又急匆匆地跑过去看千智赫。

千智赫给我挡住了一个错手飞来的篮球。

 

千智赫晕了好一会儿。我们三个轮流守在他旁边。

Karry有事先离开了。马思远去了外面买午饭。

偌大的医务室里空空的，空气里氤氲着些许消毒水的气味。千智赫像睡着了一样，很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我看着输液瓶，数着上面的葡萄糖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宇文学长。”

千智赫醒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小心地偏过头看着我。

我赶紧拿过枕头给他垫着，好让他靠的舒服一点。他脸色还是很苍白，没什么血色。窗外的阳光柔柔地浮在他的脸上。我觉得千智赫看起来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学长，你很讨厌我吗？”他突然说话。

我手上的动作愣了愣，我看着他。他低着头。

“说不上讨厌。”我坐了下来。

“你喜欢马班长是么？”他转过头，脸上带笑。很柔和的那种。

你倒是很直接啊。

“我觉得马班长也挺喜欢你的。”他依旧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那可能只是你觉得吧。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他见我不答话，也不恼。挣扎着起身，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两颗粉色包装的糖果。分了一颗给我，然后自己吃了一颗。

“宇文学长，请你吃糖啊。”

我拿着那颗糖。挺眼熟的。

 

“你也是Karry给的么。”我没有撕开糖纸，冷笑了一声。

“不。”他看着我，摇了摇头。“糖是我给Karry学长的。”

也就是说，千智赫给了Karry，Karry给了马思远，而马思远给了我。

我瞪大了眼睛。

“学长你不要这么惊讶。Karry学长不知道是我给他的。”千智赫直视着前方，神色很平静。他的喉结小小的滚动了一下，好像努力吞咽什么东西。

 

“你想做什么？”空气很安静，却莫名让人警觉。

“我希望Karry幸福就好。然后你和马班长也幸福。”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Karry”，而不是以往的“Karry学长”。

 

“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你不也一样么？”他看了看我，脸上泛起苦涩的笑。“不过，你比我幸运多了。”

 

千智赫就躺在我面前。他穿着白色T恤躺在白色的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周围是白色的墙壁。我却觉得好像有一大团朦朦胧胧的雾气包裹住了他。他像个撑篙的渔人，独自地在雾里踽踽前行。我有一种想要了解他的冲动。他变得越发神秘，而我击不开那层薄薄的桎梏。

 

输完液我送他回教室。把他安顿好我准备走。千智赫起身喊住了我。

“宇文学长。”

我回头，他站在课桌旁边。腰板挺的很直，像一棵小白杨。

“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吗？”

我看着他，他的眸子散发着茶色的光芒。眼睛里也有着许多许多的星子。跟马思远的不一样，他的星星一颗一颗地缀着，很是坚定。

 

“我们不一直都是朋友吗。”

他笑了笑，我也笑了。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我们仨高考完的那个晚上。千智赫站在校门口等着我们仨出来，然后说要请我们吃饭。

四个人下馆子点了不少东西。还特地搬了两箱酒。开了整整一箱然后在桌子上一色摆开。

千智赫说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我们拿起酒瓶准备碰一下。Karry却迟迟不动。然后叫了服务员拿个杯子过来。

我看着他接过服务员手里的杯子，倒进半杯啤酒晃两下，然后倒掉。然后再倒进新的啤酒才开始喝。

我笑着骂他说Karry你这个处女座真是龟毛的不得了。

然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说，哥们儿担待点儿，我这是习惯了改不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就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滋味。

我以三分之差与马思远的大学生涯失之交臂。

我在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他在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大二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去他的城市找他。想找他表明心迹。

还很清楚的记得，我到的时候是晚上，出车站才发现已经开始下雪了。到处都是冰冷的白茫茫的一片。

除了我冻得通红的脸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

我坐在出租车上，忍着不给他发短信，我在心里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等我到了他寝室楼下，雪地里他和Karry抱在一起。场景唯美的很。

我在心里流着泪说对不起，马思远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打了个电话给千智赫说我来了。千智赫接到电话立马就说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他带着我背着我的包找了个馆子吃了顿热饭，然后给我找了个小旅馆让我住一晚。

吃饭的时候我看着千智赫，他跟高中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还是很瘦，不过眉宇间多了些许英气。

 

“马班长知道你来了吗？”

“他们在一起了是么？”

千智赫抬起头，看着我。周围是蒸腾起来的热气，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Karry觉得开心就好。”他说完，又迅速地低下头。

 

“我才发现我很喜欢马思远。很喜欢很喜欢。”我自说自话，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有东西渗了出来。

“宇文学长。”千智赫看着我，然后良久没有说话。

“千智赫你这个懦夫。”我冷笑着说。

“学长我明天有课先回去了。”他转身就走把门带上。

我把东西狠狠地朝那扇门砸过去，瞬间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千智赫你这个懦夫！”

我一边声嘶力竭，一边泪流满面。

 

千智赫走的时候我看了看窗外，他穿着白色的棉衣走在白色的地上，周围飘满了白色的沉淀。像极了那年的病房。

外面的雪下了一整夜。千智赫没有带伞。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岸边，渴望从沙里淘出一些金子。

 

 

 

窗外又下雪了。

今年的天气很多变。经常莫名其妙地各种切换天气模式。

我看着外面，街上很多没有带伞的行人。

一双手从背后环住我，暖暖的温度隔着衣服传了过来。我握住了那双手。紧紧攥在手里。

 

“在想什么呢？”他把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头发细细碎碎地扫过我的脸颊，软软的，又痒痒的。

“明天请智赫过来吃饭吧。”我摩挲着他的手。把头轻轻地跟他靠在一起。

“你记得他明天回来啊。比我还关心智赫。我要吃醋啦。”他边说着话，边作势把手抽出来。

我顺势把手一捞，然后小心地把他揽过来靠着我。

“他研究生也快毕业了。毕竟我们也这么久没见了。”

“是啊。”他温柔地靠在我怀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气息。

“你有跟Karry联系过么？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除了每年雷打不动寄那些信件回来，我根本联系不上他。”

 

“他出国之前你不是约他出来过一次，告诉他以前小阁楼上的是智赫不是我么。那件蓝色棒球服是我借给智赫的啊。”马思远抬起头看着我。

“我确实跟他说了。不过他还是出国了。可能自己还是没办法接受吧。”

“唉。”马思远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了起来。然后紧紧地把他箍在怀里。

 

“还好你当初幡然悔悟来找我。”